菜鳥殺人 （三）

家俊有時甚至覺得，買兇的不一定是恨他恨得想要他的命。而是想幫他從中解脫。

再說，想要一個人的命而將對方殺了，本身就很荒謬。怎麼可能通過摧毀而得到想要的呢？

但話雖如此，家俊依然不打算放棄暗殺李老頭。錢都收下了，當然要把事情做好。雖然剛入行，但還是要有職業道德的。

天氣實在有夠熱，要不是要跟踪李老頭，此刻應該在家裡看報紙吧。怎麼會在這天台上曬太陽。

『真是是根難啃的骨頭啊。』

『對呀，酬勞也不見得很好。』家俊隨口回答。喝了一口可樂，繼續用望遠鏡監視李老頭。

突然警覺，這天台不該有其他人，立刻回頭。見到一個戴著白色口罩，兩眼眼袋極深的男人。那男人眼睛有笑意，還舉手向他打個招呼。

家俊想起在電視上看過這個人，便試探地問：『你是眼袋超人？』

那人點頭：『叫我眼袋就好了。』

家俊頓時頭皮發麻，心裡叫苦。自己意圖謀殺，都還沒想到要怎麼出手，卻已經被眼袋超人逮個正著。運氣實在有夠爛的。

家俊心裡不斷要自己鎮定，然後硬著頭皮去說一些話來掩飾自己的緊張：『你好，眼袋。你可以叫我流星。』話剛出口就後悔了，“流星”這外號除了爛之外，還是爛。

『真是個好名字。真正的殺手，出手就該像流星一樣。一閃即逝。』眼袋超人的聲音透過面罩傳出而有點模糊。

這下連家俊也分不出眼袋超人是真的覺得“流星”是個好名字，還是純粹在消遣他。雖然如此，家俊還是接話了，瞎掰也是他的強項之一：『其實人生在世，每個人都想要發光發熱。但換個角度，任你再光再亮，在時間長河裡，其實也是一閃即逝而已。』

眼袋超人抬頭看天，嘆了口氣：『話雖如此，我們活著就那幾十年。明明活在朝夕日夜間，硬要用千秋萬世的角度去看事情，不也是逃避着現在嗎？』

家俊回答：『但眼光放遠了，心胸開闊了。何嘗不是過好當下的要訣呢。』

菜鳥殺人 （二）

而黑幫老大的資料也已經通過電郵送到家俊手裡。家俊先拿彩票到投注站領錢後，到醫院安排他母親住院的事宜。才上網閱讀那份資料。

如家俊所想像，是個棘手的人物。青竹幫是城內實力最為老樹盤根的幫派。而目標人物正是他們的老大李老頭。正如其名，是個老頭。今年六十三歲。也許是老了，反而怕死。生活極有規律，出入都有保鏢隨行。

上一個殺手混入其府邸為廚師，企圖下毒卻事敗被擒。

漏洞。

必須找出漏洞，否則無法得手。

而這任務唯一的好處，就是沒有時間限制。只要買兇的人還未死就行了。所以家俊不急。

為了找出漏洞，家俊每逢假日就會跟踪李老頭。眨眼間一個月就過去了。漏洞沒找到，卻開始有點同情這李老頭。

雖然身為青竹幫老大，出入前呼後擁，錢也不缺。但生活卻不什麼開心。

既要處理其他幫派的威脅，也要防著自己幫內的暗湧。雖然妻妾成群，但似乎沒有一個是真心待他。三兒一女，卻每個都讓他傷心。大兒子看不起他的作為，很久以前就已經離家出走過自己的生活。為了不想讓二兒子加入黑幫而安排他到國外唸書。他卻在那裡搞幫派。三兒子更令他哭笑不得，考入了警校，目前是警察。而女兒可說是品學兼優，卻和他手下談戀愛。

如今還有人買兇殺他，他卻依然無法分辨究竟是敵人還是自己人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