兼差殺人 （五）

家俊拿出電話，重看那則『處理叛徒』的簡訊。簡訊的發出時間是中午一點零六分。家俊倒抽一口寒氣。

『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巧合而已。』

手心開始冒汗。勉強喝了喝了兩口可樂，依然心亂如麻。想起那封電郵，覺得還是回家再讀一次，看看有沒有其他發現。

想到這裡，家俊立刻站起向門口走去。走了幾步後，突然想起了什麼。回頭到座位那裡拿起紙杯，走到櫃檯：『Refill please. Thank you.』

據說頭腦消耗最多的就是糖分。

一邊喝著快餐廳帶回來的可樂，一邊閱讀那份電郵。發出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十五分。發出電郵後再去『收拾叛徒』，時間上還算合理。

這『在行內有口皆碑的經紀人』的電郵地址只是很平凡的Gmail，還有兩個號碼，應該是出生年份吧。八二年出生，比自己年長一歲。

使用簡體中文，共有兩個錯字。都是發音相近的錯別字。應該是用拼音輸入法。贅字很多，逗號多句號少。讓人感到一種和年齡不相符的囉嗦。電郵附件雖然不小，但卻未經壓縮就這麼寄過來。這人的電腦知識應該不太深，不然就是個不為他人著想的傢伙。

通過搜尋引擎搜索電郵地址，結果一無所獲。到“非死不可”裡搜尋，反而找到一個名為『您善解人意的經紀人』戶口。的確是八二年出生，是顧家的巨蟹座。然後就沒有其他資料了。朋友不少，但都是些政治人物。應該是他認識這些“朋友”，這些“朋友”卻不認識他那種吧。

狀態更新都是些瑣碎事。『天氣真熱，想賴在家，卻不能不出去工作。』、『今天究竟怎麼回事？不是公共假期，路上的車卻這麼少。』、『今天股票大跌，燒到手了。』、『老爸是對女兒男友永遠挑剔的生物。但我其實也看妹妹的男友不順眼。』

家俊抬頭望著天花板：『三個月後，我真的也會被這傢伙處理掉嗎？』

兼差殺人 （四）

電影裡，殺手的經紀人來來去去就幾個款。酷酷的退休殺手，大隱隱於市的落魄中年人，再不然就是前凸後翹的性感美女。如果有那些殺手想要退出或被認為背叛組織，經紀人不是參與追殺，就是陪著殺手被追殺。

希望對方是性感美女那一型，雖然家俊其實比較喜歡開朗得來又相當文靜的女孩。但如果是被追殺，還是穿少少的冰山美人比較適合。

胡思亂想間，又收到一封簡訊。『剛才忙着處理叛徒，所以回复得比較慢了，希望你不要見怪。關於目標人物的資料，我剛電郵了給你。你得空就看一看吧。』

『哇，處理叛徒！？怎麼個處理法？為什麼可以說得這麼輕鬆！你是處理過期罐頭嗎？過期罐頭我都是拿來餵野狗的！』家俊開始有點歇斯底里了。

『我要冷靜。也許對方只是裝模作樣而已。』家俊立刻裝冷靜地回复經紀人：『沒所謂。處理那些人比較重要。你的資料我會看看。謝謝了。』

『我幹了什麼啊！如果他真的是惡作劇，現在不就得意得在地上打滾了嗎。』家俊不停用手指敲額頭，可惜敲了也不會變聰明。

回到辦公室，居然真的收到一封電郵。署名：『在行內有口皆碑的經紀人』。郵件還附有一份鉅細靡遺資料。由於是上班時間，家俊也沒有細看。

漫長的上班時間結束後，家俊到公司附近的快餐廳吃晚餐。這年頭，有些晚上也會悶熱得讓人想找個有冷氣的地方呆一整晚。而且那裡的電視還有個大熒幕。

而此刻電視裡播報著一則讓家俊毛骨悚然的新聞。

『今日中午一點正，在XX高速大道發生了一起嚴重車禍。一輛轎車突然失控而撞向分界提，然後起火爆炸。司機當場喪生。據警方透露，死者是警方追緝多時，涉及多宗謀殺案的嫌疑犯。警方目前不排除他殺的可能...』

兼差殺人 （三）

第二天，家俊趁著午餐時間到銀行走一趟。得到的答复更讓他如墜霧中。那居然是死了一個月的人的戶口。

家俊看看手機，發送簡訊給他的電話號碼也是一條線索。他立刻打電話到電訊公司的客服查詢。但鑑於那是顧客隱私，對方拒絕透露任何資料。

家俊想起好友大明，他也是在同一家電訊公司上班，也許他有辦法。

過了大約半小時，大明回電。答复是預料之內的出乎意料：『你給我的電話號碼很怪。是有這個號碼的登記，但完全沒有用戶資料。』

家俊的眉頭已經皺得像抹桌布一樣：『怎麼會沒有資料，即使死了也會有個名字吧。』

『我也不明白，也許那號碼屬於機密，我這種小職員沒有權限查閱吧。』

『那好吧，謝謝你。下次請你喝茶。』家俊也不知大明是說真的，還是不想幫忙而敷衍自己。

掛了電話後，家俊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。然後拿出紙與筆，嘗試歸納目前的情形：

- 銀行戶口裡多了三百萬元，匯款戶口的主人已經死了一個月。
- 聯絡自己的電話號碼沒有用戶資料，但也可能是大明說謊。
- 對方身份未明。但不像是開玩笑的。
- 如果不是開往笑，那真的可能會如他/她所說，會買兇幹掉自己。

只寫到這裡，就覺得頭皮發麻。家俊拿起電話，發了個簡訊出去：『你是誰？』

這次過了好一陣子才收到回复。也相當合理。對方就算再變態也不會二十四小時守着電話。回复只有三個字：

『經紀人』

兼差殺人 （二）

家俊立即回了個簡訊。告訴對方他並無意去殺人，願意將那六十萬退回。得到的回應讓他啼笑皆非：『你把人命看成是可以開玩笑的嗎？收了訂金就不能回頭了。這是行規。』

家俊馬上回复：『去你娘的行規，我才不是那一行的。我只是程式編寫員。』

很快就有簡訊回來：『我當然知道你是以程式編寫員的工作作為掩飾。這年頭生活難過，大家都有兼職。我們明白的。』

家俊開始覺得這傢伙是來找渣的，雖然用六十萬來找渣成本相當高，他只回了一句：『我報警。』

『裝蒜也要有個限度。你如果不是行內人，怎麼知道一定要在截止前兩分鐘投標的規矩。』那回复出乎預料地快，好像打字和說話同樣速度。

家俊不想回簡訊了。去報警比較省事。於是立即出門前往警局。

但那些警員聽了他的話後，都顯得要理不理。隨意寫了份口供讓他簽了名就沒下文了。

『你們就這麼什麼都不做嗎？』家俊一肚子氣。

那警員一邊挖鼻孔一邊回答：『我們警方辦事不必你教。』說完後還要把鼻屎向空中彈。家俊覺得他純粹像把自己像鼻屎般彈掉。

『幹！有什麼了不起。大不了我自己查。』家俊一邊走一邊罵，決定明天早上再到銀行那裡詢問時什麼人匯錢給他。

兼差殺人 （一）

在大家還沒來得及憤怒，汽油的價格連續幾次小幅調整後又來到了相當高的水平。站在油泵前的家俊看著活潑好動的收費表，想到了一句老話：“花錢如流水。”

想起昨天茶餐室裡點了冰咖啡，伙計找錢時少了兩毛，才發現咖啡也隨著白糖起價了。

『他媽的。再這樣下去，真的會財政赤字了。』對空氣罵粗口是家俊向來都有的習慣。相比寫程式寫得很入神時會對電腦說話的同事，他覺得自己還算是蠻正常的。

回到家，覺得不能這麼怨天尤人坐以待斃。於是就上網逛逛。找一找有沒有些小項目可以賺外快。面對一堆不怎麼有趣，而且價錢又被搞爛的項目，心情越來越悶。

而這時一個莫名其妙的啟事出現在頁面上。標題很簡單：“殺一個人”。家俊點擊進去查看。在生物學上，要殺的的確是一個人類。只是很多人都用“不是人”來形容他。是最近因證據不足而被釋放的連環姦殺嫌犯。

這人神共憤的人渣，也難怪會有人貼上這惡作劇的啟事。哇！居然還出價三百萬，拿來還父母的房屋貸款十次都行。還剩下兩分鐘就截止了，目前沒人投標。

『反正是瞎鬧的吧。讓我也湊個熱鬧吧。』家俊一邊想一邊點擊作出投標，然後也沒放在心上。繼續不著邊際地在網上潛水。

第二天晚上，上網想付信用卡債，卻發現戶口裡的錢多了很多。一筆數目不小的數額被匯了進來。家俊很快地將零的數目數了一遍，總數是六十萬。

想起昨晚的其實裡隱約提到會付二成定金，家俊冷汗開始冒出。迅速登入那網站，卻看見那“殺一個人”的項目已被取消。家俊鬆一口氣之餘，依然為那六十萬而覺得摸不著頭腦。

『該不會是有什麼我沒見過的遠方親戚掛了，留下遺產給我吧。』家俊這時只能想出這種瀉肚子時的大便還爛的網路詐騙。

手機突然開始振動。是來自不認識的電話號碼的新訊息：『訂金已經匯了給你，像啟事上寫的，限時三個月。如果不成功，餘下的八成獎金會用來買兇殺你。等你的好消息。祝你好運。』

『八成，不就是二百四十萬嘛。沒想到我的身價比變態色魔還低。』家俊開始碎碎念，突然發現不妥：『他媽的，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了。這傢伙不是認真的吧！』